1997请回答:深圳爱情故事
自江宏达和小潘搬出了屋子以后,我径自感觉好像缺少了点什么,一时又想不起来是什么。
有一段时间,我成天都会在客厅里看连续剧。《壹号皇庭》《妙手仁心》《刑事侦缉档案》,一集接着一集,哪怕是吃饭,上厕所,甚至是睡觉,那声音都开着,主角永远不死,爱情忙碌不停,故事琳琅满目,结局happyending,你所有承受不了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在TVB。
姚一一还是没有和我联系,而我知道能找到姚一一唯一的方式就是BB机。我开始时不时的打电话给传呼台。
“机主复机了没有?”
“没有呀,先生。”
“都三十几天了,机主还没回话,是不是换传呼了。”
“没有呀,先生。”
“你除了会说没有呀,先生,还会说什么。”
“没有呀,先生。”
我在屋子内走来走去,烦躁,无聊,郁闷,我开始写诗句,那种一两百字的,表达我对姚一一思念的,略带一些王家卫风格的,例如以下一段。
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我出门都会带一把伞,这样你来了我们就不会被大雨冲散。”
“嘟嘟——嘟嘟。”
听见电话中传来嘟嘟的忙音,那个传呼台接线员可能是被我弄得很烦了。而后我下楼跑步,在深夜里跑到清晨,大汗淋漓的回到家,看着电视里陶大宇还是没追到郭可盈(刑事侦缉档案剧情),清晨屋外头传来鸟叫,在一种莫名的羞愧感中倒头大睡下去。
时光如是过去我十八岁的青春,我发现身边之事没有意义,我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。或许称之为成年之后的孤单感,我尝试着和楼下的小吃店老板找话题。
楼下有两家我常去关顾的店,一家沙县小吃,一家麻辣烫。
“蛋炒饭不加蛋。”
“好的!”
“来碗麻辣烫,不要放麻,也不要放辣。”
“好的!”
我总是期待他们能随便和我说上点什么,比如“哟,有心事啊”“怎么吃得这么怪,我们聊聊?”
到后来我拨了拨白饭上的葱,吃着开水煮泡面,又不甘心,“要不然我和你讲个笑话吧,我刚刚在路边看到一个女的穿着一身黑衣服,戴着一个尖头黑帽子,神神秘秘地蹲着,你知道她在干嘛吗,我走上去问了,她说,你难道没发现我是一只香菇吗?”
“呵呵。”
我总以为家楼下的沙县小吃、麻辣烫已经吃过很多次了,老板应该已经和我很熟了,他可以看出我很想找个人说话的吧?!他应该能懂我才是,可我发现,原来我们与很多人的关系只是在“你好”“再见”“记得不放葱”“汤要多一点”。
据统计我们一生会遇见八百万人,打招呼的也有三十多万个,熟一点的三千个,能扯上关系的两百来个。而真正谈得来的——
我终于明白了我失去的是什么,自从小潘、江宏达、陈浩、林达达和姚一一离开之后,我失去了可以说话的人。他们统统与我失散在人海,在不知不觉间。我很烦、很焦躁、看着港片,去跑步吃饭,一个人做着所有的事,像个寂寞的武林选手,在房间走来走去,我感觉我就要憋坏了,自己和自己谈心。
这样直到某天夜晚,我的BB机终于响了,是林达达打来的,他说,“hello?hello?我在深圳。”
这是林达达离开中国前的最后一站,七天之后他就要乘坐飞机飞往美国。
我跳了起来,收拾了几件衣服,第二天一早就踏上了去深圳的第一班客车,二十几个小时候当我置身深圳汽车站中,林达达穿着花衬衫,带着墨镜,我几乎是冲了过去,抓着林达达喋喋不休,滔滔不绝,我太需要找个人说话了。一种全世界只有你能明白你能体会,只有在你面前才能大笑的出来的感觉不可言喻。
1
“你看天上的飞机,每一架飞机上都有一个空中小姐是你想泡的。”
“在我离开中国之前,想要谈一场轰轰烈烈的初恋。”
林达达没谈过恋爱,他打算在他离开中国之际,泡一个空中小姐,把初恋交给空姐,这样日后回忆起来也会很甜。我们在深圳黄田机场宾馆订了一个房间,这是离空姐最近的地方。
酒店一楼有个八十多平方的鸡尾酒吧,有一台点唱机,播放六七十年代的爵士乐。到了夜晚会进来形形色色的住客,外国人、香港人、广东人、台湾人。深圳如一个世界之窗,酒店就像是一个中转站,每日遇见和告别,所以酒店的冷暖气一般都非常舒适,你可以不冷不热地完成每一次的告别和遇见。
林达达问我,你知道怎么区分广东人和香港人。
“他们说的都是粤语。”
“不不不,我举个例子。”
林达达拉下花衬衫的第三个扣子,抹了抹头发,走到一个陌生女子的边上,“teaorme?”(一种暧昧的说法,选茶还是选我?)
“黐线,驶开啦,肥仔!”
林达达冲我眨了个眼,“你看,她是个广东人。”
随即他又转到另一桌,对另个女子同样问道,“teaorme?”
“sorry呀,你同我nochannel啦,唔feel呀。”
这就是香港人,半英半中拒绝人也显得特别洋气。
林达达告诉我,在我没来前他已经在这酒吧呆上好几日了,从湖南人到东北人甚至是法国人,他都经历过了搭讪失败,“不过这是一个概率问题,我们同一百个人说teaorme,总有一个选me,因为来酒吧的大多数是心情不好或者心情很好的人,爱情,一定要有信心。”
到了夜晚十一点半左右,就是林达达所最期待的时刻。透过玻璃橱窗,我们望着与酒店相连的大厅的旋转门被推开,陆陆续续走来十几个拖着滑轮黑色行李箱的空中小姐,这画面用惊为天人形容太假,用貌美如花形容太俗,用波涛澎湃表达内心又不逼真,只有四个字最贴切——全都想要。
可梦想与现实往往就是这样,只隔了一个玻璃橱窗的距离,她们走不进来,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,也没有一个空中小姐步入酒吧喝酒,经过一日的长途飞行她们大多很累了,需要的不是一杯酒而是一个枕头。我已经可以预想到一周之后的结局,两个字,没戏。
“我有预感,下一秒会有一个我喜欢的女子走进来。”林达达用吸管吸着啤酒,目光期待张望。
“现在已经一点了,最后一班飞机早就到岸了。”
“或者还有转机、有delay,再等等,不要放弃。”
那晚我喝了四杯龙舌兰,在酒精挥发的作用下让我更加思念姚一一,我起身离去,走到酒店外,有个蓝色的电话亭,投了一枚硬币,给传呼台拨了个电话。
“机主复机了没有?”
“没有呀,先生。”
我就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,蹲坐在地上,对着电话那头的接线员说,“要不你陪我聊聊天吧。你知道吗,我刚刚看见了很多空中小姐,可是不知道为什么,每个人的脸都是你的样子。”我将对姚一一的思念之情肆无忌惮的说着,对着一个陌生人——陌生的接线员。“你(姚一一)究竟在哪里?你在哪里?”
“她在上海。”
那个接线员可能是被我搞得很烦了,忍不住说了一句。
“上海?她去上海干嘛。”
“我下班了。”
“你别挂电话啊,我认得你的声音,每次和我说一半挂电话的就是你,你...快点告诉我机主在哪儿,不然,我去传呼台投诉你。”
“我的编号是1847。”
“嘟嘟——嘟嘟。”
随后电话那头又传来嘟嘟的忙音,其实很多人和事都会变成一串数字,用数字来记忆,例如那个杀千刀的欠了我660元还没还,星期五商店都会打折,18岁之后是19岁,六十大寿以后我很不想知道我爹妈几岁,每个5月29日我都会记住是你的生日,而这个接线员告诉我她的编号是1847。
我看着天空,空中飞过的飞机,它于浩瀚星空中孤独的飞行,亮着一闪一闪的探照灯,那种莫名的孤独感袭来,当处在十八岁的末尾,第一次接触爱情,却又惆怅的消失,将孤独放得很大很开。
2
之后我回到酒店大堂,见角落有个免费书吧,亮着一盏灯,一名女子正坐在地毯上看一本《第一次的亲密接触》,我走过去,我想表达的意思是我现在的心情很糟,想随便有个人和我说话,既然是在广东,就用粤语说,这粤语是我天天看TVB的片子学来的,“得唔得闲,吹哈水。”说完之后,我感觉这句话的意思好像是有点飘了。
她愣了一下,放下书本,“我跟你讲厚,我听不懂香港话啦,说国语好不好啦。”
“你是台湾人?”
“对厚!”她伸出手,“我叫苗元馨。”
苗元馨告诉我,她是和她姑姑一起来深圳的,考察一个项目,她姑姑准备在深圳投资做生意,而她刚好大学放假,就一道过来看看。
对于台湾,在我印象之中很模糊,“槟榔到底好不好吃,是不是很贵,为什么漂亮的台妹都要去洗车店卖槟榔。还有张信哲今年出了新专辑,听过张惠妹的《姐妹》,动力火车唱着《不甘心分手》与《无情的情书》”絮絮叨叨说了会儿,我重申,“钓鱼岛是我们的。”
“你造吗,你很机车耶。我不喜欢谈政治,我们很讨厌政治,一会儿蓝一会绿,我心想你们都赶紧的闭嘴吧,每次看到都立刻换个频道。”
长夜中她就这样坐着翻看书,我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,“到了十八岁以后我开始失眠,晚上都睡不好,或者来说我不想睡,因为小时候每到十点就一定要滚去睡觉,我很想知道夜晚十点之后的城市是什么样子,长大以后我会一直守着到夜里三四点再睡,或者更迟的更早的守到清晨,听到鸟叫。”
“你再说下去我都困啦。”她放下书,“我们出去走走吧。”
“这么晚了,去哪儿?”
“去麦当劳怎么样?”她在想着什么事,略有兴奋。而后起身走在我的前头,我注视苗元馨的背影,卷曲长发中盘着一只花瓣的发卡,身高一米六五,穿着一件嫩黄色的露脐T恤,水洗发白的牛仔裤,肤色接近小麦色,而随之闻到她身上一阵特别的香水味。
我们拦了一辆出租车,去解放路光华楼,这是深圳的第一家麦当劳,开设在1990年,听说开业那天场面十分壮观,无数深圳人举家前往,绕着光华楼排了好几圈。“还有人一次买了十个巨无霸。你造吗?”我学着台湾人的口音和苗元馨说话。
行驶在灯火通明的深圳街头,在深圳每个人都像是不睡觉的夜猫,二十二点去唱KTV,凌晨两三点吃宵夜,还残忍的要吃猫。
“猫猫这么可爱,怎么能吃猫猫。”苗元馨用地道的台语说道。
两侧飘舞着五星红旗,1997香港回归,我说,过两年,1999年,澳门也回归了,你们台湾,也快回来吧,祖国呼唤你。
“谁当总统不重要,我只是希望电视里世界中不要吵来吵去,还有,来深圳能容易点,你造吗,我和我姑姑申请深圳要批一个月才能呆上一个多星期。”
“你姑姑为什么会想在深圳做生意?”
“还不是因为她的恋人在深圳呗。”苗元馨坏坏地笑了一下,“他们是在德国法兰克福的一个展会上认识的,我姑姑是卖凤梨的,那个男的是做罐头的,爱情就是强买强卖合二为一。
他们一个在深圳,一个在台湾,从德国回家之后用email你来我往了大半年,然后好上了,成年人嘛,选择爱情一般都靠实力,我姑姑决定来深圳开个工厂,从台湾进口凤梨过来,几千万只凤梨,将凤梨与罐头合二为一,这样保质期也能久一点是吧?”
不知不觉出租车停在了解放路的光华楼下,我们看见落地窗户内亮着暖黄色的灯,在光华楼的屋顶立着一个M的金字招牌。
入店后,苗元馨要了两个牛肉汉堡,两杯可乐,一包薯条,这是标配。
她说了来这里的原因,“麦当劳是《第一次亲密的接触》里痞子蔡和轻舞飞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。我想体验一把。”
在1997年《第一次的亲密接触》风靡台湾与大陆。这代表着一个互联网的时代到来,我们会通过网络遇见更多的人,有着共同的爱好兴趣,那些原不可能会出现的陌生人被遇见,爱情更新鲜,奇妙也危险。
我问,为什么你不喜欢看《挪威的森林》呢?书中很多“场面”我们都可以试试,特别是结尾那段,你造吗?
她没好气地说,“你别破坏了这气氛,别说话。”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随声听,分了一半耳机给我,耳机那头传来《蒂凡尼的早餐》电影之曲《月亮河》。
在灯火中,身旁的客人吃着汉堡谈论各式各样的话题,有人趴在桌上沉沉睡去,还有一个流浪的魔术师在变魔术,在这纷扰的大时代中的小小一角,我和苗元馨离得很近,她低头,闭着眼,眉间的长睫毛,丰腴的嘴唇,脸侧一颗小小的痣,时光如同静止,是一种又美好又不愿消失之感。
而我的视线蓦然出现了一道重影,她很像姚一一。外貌轮廓生得六七分相似,同是一张令人没有抵抗力会很看快爱上的面庞。她们在脸的同一侧都拥有一颗相同的痣,只不过她又与姚一一不同,姚一一的冰冷与她的热情相对,忧郁与明朗相对,那重影在光中似幻似真,令我不知眼前是谁。
“又他妈下雨啦!”
此时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小男孩跑了进来,他抱着一把吉他,在我们对面坐下,脱去风衣,用纸巾擦拭吉他上的水珠,“本想好好唱首歌,怎么每次我一去外头就下雨!”他很无奈。
这个小男孩大约十三四岁,留着长头发,一个小男孩留着这么长的头发确实很令人不解。
而后他看到我与苗元馨,来了兴致,“大哥,要听首歌吗,照顾一下我的生意,这歌是我纪念我的初恋的,很有意思。”
他说他在四岁那年失恋,因为他爹是个包工头,带着他从老家来广东打工。
“四岁就失恋啦?!”
“我那时又不是三岁小孩。”他争辩,“她是我的邻居,此后我漂泊广东十年,一直忘不了她,也没有再恋爱。”他一半国语一半粤语地讲道,“爱一个人系唔任何理由的,她和其它女仔唔一样的是从来都唔问我钟意她咩。”
“走了云的天空。”他弹奏吉他,“是否还会有下一次的相遇?”
3
离开麦当劳已近黎明破晓前,我们走在街上,看着清冷四处之景,天空的云如同皱纹,一丝光亮正欲透射出来。
我说,每当这个时候就是我感觉有羞愧感的时候,不知道这样形容得当不得当。
我一到晚上精神就很好,像个夜猫,然后窝在房间里看VCD,抽烟,总之就是撑着眼皮要把夜晚过完,到了清晨才有困意,才想睡,但又想到清晨正是大家一个个打拼奋斗的时候,我却睡觉,但我不睡觉又能干啥,我不知道要干啥,书念不好,没有工作,仿佛大学就是在挥霍人生哪!觉得很丧气,看着时间在十八岁过去一天一天,纵然焦急,但也只能睡觉,一睡,就有羞愧感。
她说,我们那边也都通宵熬夜,找资料、写论文,其实夜晚很好的,你想,有杯暖暖的咖啡,而且在深夜只要熬过了困点,你的思路会非常清晰,做题也很麻利,这样到清晨把该背的书都背完了,就很有满足感,伸伸懒腰,而后倒头大睡。
我想,这就是学霸和渣的距离。
路边垃圾桶上有人丢了一小袋烟花,好像是被雨水打湿了,现在雨停了,又有些干。苗元馨和我拾起烟花,是那种一小根一小根的手持烟花。
“我们那里管这个叫仙女棒。有魔法的耶。”她说。
我递给苗元馨打火机,她一根一根的点燃,潮湿的燃烧不起,碰巧一根刚好可以,她手持“仙女棒”,绽开如花的火焰在她手中转圈飞舞,莫名有一种浮世流光惜物恋人之感。
接着她提议现在就去深圳的香蜜湖度假村。
它建于1981年,是1997年全国规模最大、设施最齐全,集吃、住、行、游、购、娱于一体的度假村。风靡深港,成为深圳人和来深圳旅游者的必到之地。
抵达之后,门口立着一座巨大的白色城堡,就好似童话小镇,入园之后,1979风情街,落差35米的双环过山车,在清晨看着近处蓝色湖面飞起的白鸽,眺望远处是繁华绵延一片的高楼大厦,而后苗元馨拉着我上了一座摩天轮。
这是目前中国最高的摩天轮,有46米,我们翻越栏杆爬了进去,跳上摩天轮的一节小厢。
我说,现在根本没开,摩天轮是转不起来的。
可话音未落,摩天轮忽然开始旋转,应该是工作人员在进行检测调修。
苗元馨说,你忘了,我是有仙女棒的仙女。
我们坐在摩天轮中,看着不远处的赛马场上训练师正骑着马一圈圈的练习,以及进门处的白色的城堡,就像是在童话之中的梦里。苗元馨将头靠在我的肩膀,她兴许是有一点困了,我动了动手,搂着她的肩,抚摸她在第一缕朝阳下的面庞。
“我们还是克制一点,我有男朋友了。”她又轻轻说,“我猜,你心中也是有一个喜欢之人,对吧。”
当摩天轮转至最高处,她突然地用柔软的双唇亲吻起我。
年轻人之间一般善变。
这个于46米半空中的长吻沐浴阳光,她身上的香水味轻柔似海风,所有的记忆点都如海绵吸收这个美好瞬间,将这宇宙中渺小如尘我们用力记住了,留给长长的余生不再见但又忽然想念。
之后我们离开罗湖度假村,去了潮江春茶楼吃早餐,要了烧麦、豆豉排骨、菊花流沙包、普洱茶。我们还坐着似模似样地看了会报纸,大约九点,回到黄田机场酒店,各自回房睡去。
我到了房间,发现林达达不在,房间内还是昨日我们离去时候的样子,也就是说林达达一夜未归,他去了哪里?
接着我倒头开始呼呼大睡,不知什么时候,林达达回来了,他摇醒我,我睁开眼,看见他那张黑色的油油的脸上带着兴奋,“你一定不知道昨晚我发生了什么事!”
“等我醒来再说吧。”我确实是太困了,一点听的性质都没有。
在迷迷糊糊中,我感觉林达达在房间不停的走来走去,唱歌,浴室哗哗的水声,吹风机吹头发,而后拉开房门又“砰”一声关闭。
等我再睁开眼,房间内又剩下了我一个人。
作者有话说:后续故事,请继续关注《1997请回答》第八集。